木然言說:謠言就是力量-木然 遼寧師範大學教授

20150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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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伯的事表明,公民反腐敗不是容易的事。
謠言既可以是正力量,也可以是反力量。但對於中國來說,謠言正力量大於反力量。這是由於中國的特殊國情和特殊階段決定的。
中國的特殊國情用鄧小平的話來說就是封建專制傳統比較多,民主法制傳統比較少。封建專制傳統多,那就意味着政治的事,人們搞不清,統治者也不用讓人們搞清,搞清了,統治者的畫皮被剝下,要多難堪有多難堪。如果搞清了,那也得裝作搞不清。皇帝沒穿衣服,沒穿也得說皇帝穿着,六歲的小孩子非得說皇帝沒穿衣服,這讓皇帝臉就沒處放了,也讓大臣們沒法活了,估記小孩子的父親也會處以極刑。皇帝的新衣,雖然是故事,這個故事的穿透力和影響力,着實讓所有說假話的人嚇得要死。
封建專制的教育就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防民之口勝於防川。對於被統治者來說,做一個好順民,好臣民,莫談國事,只聊風月,最是安全得很。不但安全,還可以找樂,人也就幸福得全身通透。
中國的特殊階段,也就是反腐與腐敗處於膠着期。這個膠着期不知何時結束,也不知時間有多長。反腐敗者希望公衆參與,這樣給中紀委省了不少事,成本低,收益高,得民心。可腐敗既得利益集團不這麼看,他們覺得,人們說話越多,參與的人越多,對腐敗集團不利。腐敗集團會通過手中的權力,對反腐敗的積极參與者進行打壓、威脅、恐嚇。
最近區伯一事就充分說明了這一點。區伯本來就是一個普通人,可政治參與的熱情高,專門監督公車私用,結果被警察構陷,問題到現在還沒有解決。
據最新消息,有電視台想讓區伯到北京做一期節目,受到當地官員的阻攔,未能成行。在此之前,區伯的人身自由也受到限制,被旅遊,被控制。區伯讓長沙警方給個說法,現在還沒有聽到任何說法。區伯的事表明,公民反腐敗並不是容易的事,腐敗利益集團,既怕反腐敗者,更怕公民的積极參與。
中國特殊的國情和特殊的階段,決定了謠言必然風雲水起。按着鄧小平的話來說,小道消息流傳,是對長期沒有民主政治的懲罰。按着亞里士多德的觀點來說,人天生是一個政治動物,按着中國的傳統來說,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按着現在的意識形態來說,沒有民主就沒有社會主義,就沒有社會主義的現代化。民主就是人民羣衆當家作主。無論從哪一種觀點來說,政治都是人必須參與的。不讓參與政治,也不等於人們不談論政治,只是談論的政治,就有了猜謎的性質。
猜謎的政治,得有小道消息。大道消息已經被封鎖,人們看不見高牆內的暗箱操作,可以看到高牆外的政治運行。醜媳婦總得見公婆,公權力總得示人,示人的是真是假姑且不論,示人之後人們就必然有話要說。
這一說,也就必然走板。這一走板,消息也就自然不準確。這一不準確,也就必然伴隨着不斷地演繹和誇張。這一演繹和誇張,謠言也就滿天飛了。
不能小看謠言的力量,它可以成事,也可以壞事。在公權力運作不透明的情況下,它更容易壞事。謠言可以使一個政權發生質的變化,也可以讓一個政權發生量的變化,更可以通過量變達到質變。一句話,謠言可以讓公權力所有的努力都毀於一旦。這種情況,叫做塔西多陷阱,即當一個公權力威信下降的時候,公權力的所有努力,都會使公權力失分,最後導致公權力的崩潰和滅亡。
這種量變,更像是多米諾骨牌效應,一個小事,公權力失分,就會影響甚至導致所有的公權力失分,最後失分的,肯定還是一個謠言引起的。最後的那個謠言,如同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棵稻草。
解決謠言的方式,其實極其簡單,就是公權力及時公布真相,及時解決問題,而不是打擊謠言,否則適得其反。只是這樣簡單的事,公權力總是不願意做,因爲公權力背後的腐敗力量,也是強大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