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漫記：虛構「艾未未變節」為哪般？-傅桓 文化觀察家
20150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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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異見人士認定艾未未已經「變節」。
艾未未八月初接受《南德意志報》的專訪，系統地談論四年至今的個人遭遇與看法。也正是五號公開的這個訪談，在傳播過程中尤其在異見人士那裏引發軒然大波──艾未未的部分言論，被認為是替政府「關說」，一些異見人士據此認定他已經「變節」了。
理解這件事突如其來的轉折，需要理解它的傳播路徑。由於訪談原文是德語不是英文，導致了它的傳播放慢了一個節奏。德國之聲直接摘編了本次報道，直接在報道中加入評論，比如說艾未未「理解政府」，批評社會人士「沒有方案就不要批評」等等。
本屬於二手材料的德國之聲中文報道，卻成為大陸異見人士們參考的一手信息源，這直接導致後者開始質疑艾未未的立場。即使等到專訪的英文版放出，也未能抵消德國之聲不無扭曲的報道。開始有異見人士撰寫評論，論點直接就是艾未未作為「偶像的崩塌」。
在這樣一個信息的梯級流動中，可以看到誤讀是逐漸加深的，信息從誤讀的傳播產生出觀點的誤導──而為了維護寫作者的自尊，又會在後續的傳播中強調此前不無扭曲的觀點，放棄對事實的追問──一場對艾未未的污名化就在如此不顧事實的前提下發生了。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在今年年初德國之聲中文部改組，新任負責人被認為對中國政府持有更順從的立場；德國之聲支持了將北京政府與八九事件「脫鉤」的專欄文章，以所謂更理性、更全面的報道思路重新打量中國。此時斷定艾未未「變節」的人那時都抗議德國之聲。
可就是同樣一幫人，前幾月還在批評可疑的德國之聲被大外宣政策收買，現在卻全盤接手後者的二手材料，將艾未未與「變節者」劃上了等號，這實在是不無諷刺的現像。按理講，異見人士中的評論者很容易找到專訪原文，不難從上下文對找出原意與德國之聲「摘編」的差異。
還有批評者在文章中將艾未未描述為「異見人士中最為激進的一端」，利用這種定性將他至於標靶的位置，以方便認定他的「變節」。其實，如果對艾未未近五六年來在社交媒體上的發言有歷史認知，就能知道，他從來不是狹義上的異見人士的一路人。
艾未未是推特上追隨者最多的中文用戶，他在這些年以嘲諷的語氣對所謂改良派及革命派都進行過尖刻的挖苦打擊。無論是笑蜀還是莫之許，甚或是許志永等等，都被他看作是「傻伯夷」加以嘲弄──你不能僅僅為了強化他「變節」的色彩，就將艾未未強行置入政治反對派。
說艾未未是「變節者」，他本人以「呵呵好玩了」應對，這符合他一貫玩家的本性。通過某種表現形式，這次參雜私仇的攻擊又會成為他的作品之一──多少年來，他就是這麼做的，傷害不了艾未未。反倒是當局，樂見這種撕扯從德國之聲內銷到國內，反對圈自殘多好。
這次喧嘩還顯示，相較於異見人士圈名不副實的求證能力，他們一向對外重申的求真原則其實也不怎麼可靠。站隊思想嚴重，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狐疑作態畢現，這是一種虛弱的表現──而這種虛弱最容易被利用──在此一「虛弱」被反復利用後，他們就沒價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