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漫記：被拋棄的愛國群眾-傅桓 文化觀察家
20160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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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愈來愈多民眾到各地的肯德基分店前抗議，宣示主權。
截至18日晚間，大陸共有十一個城市抵制肯德基。像異見人士常做的那樣，他們拉著愛國的橫幅，圍堵餐廳，滋擾食客。愛國群眾與警察出現推搡，不服從驅趕。
從網絡空間蔓延到線下愛國，南海仲裁以來被放大的愛國聲浪進入了微妙的階段。那些在之前肯定甚至慫恿愛國分子圍堵肯德基麥當勞的，從胡錫進到共青團中央，以及許多五毛大V，調轉槍口，一致譴責抵制肯德基的愛國群眾，痛罵他們。
這是非常有意思的愛國反轉劇。我們可以觀察到，網上嘴炮愛國可以，可一旦愛國群眾被點燃，到肯德基前宣示主權，這些始作俑者反而熄火了，這是怎麼回事？
概括起來說，是這些鼓動愛國的意見領袖們害怕了。他們生怕和愛國群眾扯上關係，更懼怕輿論將他們看作發動抵制的領導者。說到底，是怕當局清算，所以切割愛國群眾以自保。
這幫口頭愛國者活躍的地方是網絡，但是經過半個多月的愛國鼓譟，他們在攻打趙薇之後，突然發現愛國形勢超出了預期，超出了他們控制範圍。更關鍵的是，當局並不鼓勵這種愛國鼓動，反而不再默許，風向已經變了，不同往常。
尤其是，當愛國群眾走上街頭後，他們的行為變成了準遊行。對當局來說，群眾聚集街頭是很敏感的事情。除非當局親自組織，控制節奏，否則絕對不會讓街面上湧現大量人群。這是當局深為忌諱的地方，愛國派的鼓吹者沒有料到這個情形。因此，他們必須要向後收縮。
但是，向後收縮是有代價的。一個是之前的愛國鼓吹覆水難收，都在網絡空間留下足夠證據。二是推得太乾淨，以後就很難再在愛國議題上立足。所以，這是一個相當難堪的局面，愛國極左派既要看當局眼色，又要保持身段，姿勢就很難看。甚至把愛國群眾污蔑為公知發動的，這種顧頭不顧腚的說辭很沒有說服力，但符合他們的流氓習性。
由此看來，有一些值得注意的問題，可以在本次所謂愛國行動中看出來。
首先，在南海仲裁問題的輿論上，團中央為首的五毛陣營沒有聽招呼，而是繼續用這個題材顯示發動輿論戰的能力，從而沒能與黨魁代表的政策及低調應對路線相一致，令後者相當被動，製造了外交問題的內政化的挑戰。
其次，線上愛國與線下愛國是根本不同的，即使是共青團中央也無法控制愛國形勢的進程。這從一個側面可以證實，團中央在輿論引導上無非是狐假虎威，其實並無足夠殺傷力。人們之所以畏懼被指為不愛國，還是因為恐懼心態使然。
再次，經過這麼多年意識形態的精心及大膽培育，愛國群眾的心理培植相當成功，但也導致另一個問題，那就是愛國群眾不再僅僅聽號令，有時也會擅自出場，不聽從安排，不服從管制，變成街頭上一股桀驁不馴的力量，進而挑戰既有的維穩秩序。
最後一點，被動員起來的群氓顯示了某種不可控制的趨勢與潛力，它是雙刃劍。估計從警察在驅趕肯德基前的群眾中，可以積蓄這種反向的認知，足夠讓當局起疑心和戒心。
當然，當局豢養的愛國打手尚未露出真容，這次抵制肯德基事件只是嶄露頭角，但以當局學習維穩的能力來說，既要防止右，更要防止左，這個教訓估計會在相當長時間內影響當局對意識形態的判斷。從某種意義上說，共青團中央、胡錫進、五毛黨之流「不可信」的印象，只怕已經建立起來，不斷地在當局維穩格局中強化。
總之，本次愛國行動的輸家恰恰是那些在網上鼓動最厲害的極左勢力。他們本想火中取栗，在愛國輿論中收割利益，但因為用力過猛，也因為愛國群眾獨自行動，打亂了整個美好設想，暴露了極左愛國派的深層用心。這等於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