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忍東京冷漠 日本「低溫世代」歸隱田園

20170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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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愈來愈多青年逃離都市生活,歸鄉尋找自由,渡邊是其中一人。(受訪者提供/互聯網圖片)
上月25日,在東京長大的29歲青年渡邊文彥與父母道別,乘火車向伊豆出發。雖然車程只有兩個半小時,但卻是他人生重要一步。渡邊向東網記者表示,大學畢業後在東京當過廚師、圖書管理員、清潔工,上一份工則是在一間職業英語學校當教學助理。但他終於決定放棄節奏急促的東京生活,去伊豆一間度假屋打工。
渡邊屬於近年無數逃離東京的日本「低溫世代」一分子。「低溫世代」是指從沒經歷過日本經濟騰飛、泡沫爆破,一踏入社會便嘗透就職冰河期的20至30多歲年輕人。日本自上世紀八十年代經濟蕭條以來,終身僱用制漸漸崩潰,散工和自僱成了都市就職的常態。「低溫世代」的年輕人生活朝不保夕,又難忍城市的冷漠,數年前開始吹起歸隱田園之風。
「因為大家都受壓了,要找個出氣袋」
渡邊生於小康之家,沒有太大的經濟壓力,但他就是不喜歡東京的急促生活。「當教學助理時,很多客人都是商務人士,自以為時間寶貴。與他們接觸,要迅速而謹慎,不然會被投訴。有時同事亦會在背後說客人不是,因為大家都受壓了,要找個出氣袋。」渡邊簡單的舉例,活生生刻畫出東京打工族的辛酸。
單身的渡邊換工作如換衣服,不介意為他人詬病,但自己內心仍希望組織安穩的家庭,卻有感在城市不會找到合適的伴侶。他去年重遇一位10年沒見的大學同窗,看到對方家庭事業兼得,不由自主地將自己比下去,頓覺非常沮喪。這促使他思考,自己一路以來追求的是甚麼?生活是否別無選擇?
迷茫之際,渡邊想到離開東京。他一方面希望獨立,離開父母的庇蔭;另一方面想開展新生活,有不一樣的際遇。他隨即尋找移居鄉郊的資料,並獲得一份在靜岡縣伊豆的度假屋工作。
「我接受被派往其他地方,但絕對不要留在東京。」
除了像渡邊這類出走的東京人,亦有從鄉下到東京工作的年輕人,最終決定離開。出身群馬縣的24歲女生瀧澤惠利奈,大學畢業後打算到東京一展所長。無奈在東京生活半年,只找到零散的兼職。
晚上回到租住的「劏房」單位,一屋8人,卻毫無交流,平日見面亦不會打招呼。「大家只顧自己,相遇如透明人,我甚至不知道她們的名字。」瀧澤受訪時坦言,那樣比獨居更落寞,但周圍的人都埋首工作,又給她一種不能落後的壓力。
瀧澤及後獲一間全國性的英語學校聘用,她向公司提出:「我接受被派往其他地方,但絕對不要留在東京。」她最終獲派到茨城縣的偏遠地區工作,至今有已10個月,雖然有時會想念東京的便利,卻絕沒後悔離開那個冷冰冰的城市。「每天一打開窗,眼簾盡是青山綠水……雖然工作辛苦,但心情很愉快。」
不過,並不是每個人的田園夢都能完美告終。有已入鄉的網民在社交網站訴苦,指移居後最難適應的地方,是農村人不習慣尊重私隱,在他家自出自入;而價值觀不同導致雙方難以溝通等,亦令人神經緊張。此外,水電供應等基本設施不足,難找合意工作,蛇蟲鼠蟻橫行,沒有便利店,巴士班次疏落,看醫生不方便等,都是常聽到的抱怨。鄉郊「慢活」或讓人過分憧憬,一旦看清現實中城鄉生活質素的差異,卻往往會令仍「流着城市血」的年輕人幻想破滅。
日本總務省上月公布的調查結果,多近四成的二字頭受訪者希望「歸隱田園」,為各年齡組別之冠。惟《日本經濟新聞》前年一項同類民調卻顯示,有意移居鄉郊的受訪者中,實際上只有約7%打算在5年內實踐計劃;40%受訪者表示,不願在移居後主動參與鄉村祭典聯誼;90%受訪者更稱,最不能接受鄉郊沒有現代化沖水廁所。
對此,渡邊表示目前難言是否已得到想要的東西,但笑稱新工作讓他遇到不少感覺純樸的外國年輕女工,另一深刻印象則是:「這裏的客人懷着輕鬆的心情來遊玩,我甚至不需要說甚麼去逗客人歡笑,他們亦一臉愉快,笑着向我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