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A:我們的家-大A 兩姓作家

2015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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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總是會收的,一直到隔天醒來以後,發現一切又打回原形。該亂的還是亂了,該髒的也沒在客氣了。我在重複打一場不可能會贏的仗。
我們住的這間房子有了疲態,就像所有媽媽臉上會有的那種表情。
一開始不是這個樣子的。兩年前買下這間中古屋,幾乎花光所有積蓄整理它,讓它看起來年輕又有個性。像是一個中年女子走進了醫美診所,再走出來的時候,沒有人猜得出來它的年紀。我的那些在外租屋的朋友們參觀新房的時候,讚美著我們的客廳多像是agnès b.cafe,餐廳又走工業混搭風了。嬰兒房的牆面掛著一面彩色旗幟,上面寫著「Baby Shower」......
一切的一切,加上我們還沒出生的孩子。這個家就像是森林裡的糖果屋,又或者耶誕節的薑餅屋,洋溢著可愛又幸福的味道。
然後孩子來了。
我們先是沒有了整理的力氣。因為孩子總是在半夜哭醒,像是一台壞掉的鬧鐘,每過幾個小時就要尖叫一次。我和孩子的爸爸哀嚎慘叫著:「又怎麼了?」拖著腳步去泡奶和換尿布,閉著眼睛抱著他哄他。
半夜換好的尿布就丟在地上,因為急著躺回堆滿洗好的衣服的床上。水槽裡面永遠有還沒洗的奶瓶,把沾到孩子大便的床單和衣服丟去洗衣機洗,一天一夜以後才想起來還沒拿出來。
然後失去了整理的意願。孩子開始展現驚人的破壞力。抽光面紙、錫箔紙和保鮮膜,把書櫃裡面的書往下扔。到處都藏著他「現在」還不想吃可是「以後」會吃的食物,玩具會出現在烤箱、梳妝台,以及冰箱裡。
一開始總是會收的,一直到隔天醒來以後,發現一切又打回原形。該亂的還是亂了,該髒的也沒在客氣了。我在重複打一場不可能會贏的仗。
日復一日以後,每次回到窗明几淨的娘家,我才想起來以前對於乾淨的標準。去到單身朋友的新家,看著香氛蠟燭和設計師單椅,想起有了孩子以後,我們把他搆得到的危險物品都堆在高處,地板上是兒童安全地墊。我嘆了一口氣。我以為我會有的那個、如同型錄裡面的家,終究只在型錄裡面。
一直到前幾個星期去南部玩了好幾天,住在飯店裡面,不用打掃整理了,不用買菜做飯了。孩子和我們都像是在過年,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想多晚睡就多晚睡。可是怎麼,我到了最後幾天開始想回台北了?一到家推開門,原來啊,原來是因為這裡是我們的家,我屬於我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