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內文譚:談談資產階級思想-閔良臣 自由撰稿人
2014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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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偉光早前重提無產階級與資產階級的鬥爭,引發輿論熱議。
王偉光院長早前發表文章重提階級鬥爭的核心,是強調無產階級與資產階級的鬥爭。現在且不說是否還真的存在這種大面積的階級鬥爭,只說資產階級到底好不好,以及中國人對資產階級的認識,一直是我們這個國家始終沒有解決的問題。下面就容本人談幾句。
記得看過一本書,客觀上表揚懶漢,說很多發明創造是懶漢幹出來的。為什麼呢?因為這種人懶,就想著怎麼能讓他既能懶又能與不懶的人一樣享受生活,甚至比不懶的人享受得還好。自己一時忘了書中舉的一些例子,但我相信這種情形不僅有,而且還確實不少,很多人在生活中也一定遇見過,甚至其本人就是這種「懶人」。當然,不管怎麼說,這裏都不能不補一句,即使如此,我們也還是不能鼓勵人懶。懶漢中搞發明創造的畢竟是極少數,絕大多數懶漢只是個懶人而已,中國民間給這種人送了一個難聽的形容詞,叫做:好吃懶做。
從懶漢說到資產階級。在中國人心中,一提資產階級,就是享受,甚至叫「愛臭美」。但我們現在可以說了,享受,愛美都沒錯。很多人不能享受,乃至所謂不怎麼愛美,是因為沒有條件,甚至沒有資格。另外,一個人要享受、要愛美,就需要先通過勞動也就是創造財富(官二代、富二代除外)。一般說來,總是先有了財富,才能享受;有了愛美的「條件」,才可以「愛美」,不然,就只能像楊白勞的喜兒那樣,打扮自己的只有二尺紅頭繩。
而資產階級,只要不是通過暴力「革命」奪取,不是通過坑蒙拐騙或者殘酷剝削他人而實現的財富積累,我們都沒有理由說資產階級不好。1949年後,甚至直至今日,資產階級在一些仍沒醒悟或假裝沒有醒悟的中國人那裏,仍然「臭不可聞」。直到今天仍沒有幾個中國人敢於公開說他喜歡資產階級,人民日報上從來沒有說過資產階級好。這都是一個國家的意識形態害的,是像人民日報這樣的所謂主流媒體害的。這種對人們思想精神毒害的時間越久,對中國人的聰明才智破壞性也就越大。現在的問題是,已經六十五年了,這個國家像是還沒有睡醒似的,儘管人們早就知道這個國家中一些有權有勢者說的是一套,做的是另一套。可作為一個國家,這種公開且肆無忌憚地自欺欺人,其結果必然是導致人人說謊。這種情形不改變,中央電視台十幾個頻道一天二十四小時哪怕全部播放那些教人講文明講道德講誠信的公益廣告,也還是沒用。我不知道,中國大陸有權力改變這種情形的人為何就是不明白這一點,讓像我這種生活在最底層的一個百姓「乾急無用」。
有時會讓人覺得很奇怪,現在這個國家雖然已經承認了人的天性是趨利避害,但就是不肯沿著這一點正確認識繼續往前走。在這裏可以大聲地說:只要承認人的天性是趨利避害,那麼就還可以接著承認,人的天性就是能過上幸福快樂而有尊嚴的生活;如果再有可能,還想過上資產階級那種已經超出了過去窮人們所說的幸福快樂更加尊嚴的生活。
不知大家是否瀏覽過張賢亮去世前接受媒體人專訪中的那幾句回憶。張賢亮能成為中國不可多得的作家確實是有淵源的。 「他是世家的孫少爺,祖父和父親都是哈佛大學的畢業生,他家住在上海高恩路的洋房裏。」張賢亮告訴記者:「我母親可是官宦世家,大家閨秀,又受過美國教育。」七八歲的時候,「晚上,你坐的汽車到你家門口,大門緩緩地打開了,汽車在一條鋪了砂石的路上緩緩而行,兩邊的路燈一下雪亮,你家的整幢房子都閃亮。然後進門,有人給你換鞋,有人給你脫大衣,有人給你手指頭一根一根地摘手套──你是一種什麼感覺?」說白了,這就是資產階級生活。事實上,一般來說,每個人都想過這樣的生活,只是有人實現不了罷了──就是那些奮鬥的無產階級,敢說骨子裏不是為了能過上這種生活嗎?
我不信。
自然,如果資產階級只停留在這種思想,那也確實沒有值得什麼可宣揚的。再說,享受、愛美,如果是資產階級思想的全部,我也不會來讚揚它。有些人不要以為馬克思和恩格斯對資產階級是多麼地深仇大恨,不共戴天,不是。你認真讀一讀《共產黨宣言》就明白了,用今天中國很多人的觀點來看,資產階級好著呢,資產階級對人類的貢獻大著呢,大到現代資產階級領導的資本主義社會在不到一百年裏的進步,勝過資本主義社會之前的整個人類史的進步。《共產黨宣言》裏的原話是這麼說的:「資產階級在它的不到一百年的階級統治中所創造的生產力,比過去一切世代創造的全部生產力還要多,還要大。」這句話被中國研究或非研究馬克思的很多人都引用爛了,也就不用註釋了吧。
馬克思只是為了他們所謂更偉大的理想目標,即「消滅私有製」,認為資產階級會成為「絆腳石」,不能不反對,不能不消滅,甚至不惜採用暴力革命取得勝利。然而,從馬克思去世到現在130餘年的人類史證明:馬克思和他最親密的戰友恩格斯都錯了。這是客觀事實,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英國科學哲學家卡爾波普爾通過研究,得出一個馬克思當年大概根本就沒有朝這方面想的結論:因為人類史只是一次性的,所以不可能有什麼規律。
讓人多少有點欣慰的是,據中央編譯局副局長俞可平教授稱之為真正的「中國的馬克思主義者」、已經去世快兩年的吳江先生告訴我們,馬克思去世前以及恩格斯的晚年都認識到了,他們的理論有大漏洞,這大約也是馬克思生前之所以一直不肯出《資本論》第二卷的一個因素,「《資本論》第二、三卷是馬克思逝世後由恩格斯、考茨基根據馬克思遺留草稿整理出版的。所以嚴格地說,馬克思本人只能對《資本論》第一卷(1867年出版)負責。」(引自廣東省政協主辦的《同舟共進》1998年第2期第28頁)而「恩格斯對於他們的急於事功的缺點坦率地作出了自我批評。恩格斯說:歷史表明我們錯了,『我們當時所持的觀點只是一個幻想』;並分析說:『歷史清楚地表明,當時歐洲大陸經濟發展的情況還遠沒有成熟到可致剷除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程度』,資本主義『還具有很大的擴展能力,而工人階級自身還沒有成熟到足以實現社會主義改造並進行政治統治的程度。』(見《馬恩全集》中文版第二十二卷)」(同上)
下面,就不用再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