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內文譚：誰是資本主義？誰是社會主義？-閔良臣 自由撰稿人

前幾天，自己在互聯網上有關秦暉教授的發言後面跟帖時忍不住說了一句似乎帶了點罵人意思的話：有一班豬腦子的大陸人就是活不明白，整天罵西方罵美國罵香港罵資本主義，然而人家就是比我們這種「社會主義」社會活得自由活得滋潤。如何解釋？

說起秦暉，他不僅是清華大學歷史系著名教授、博士生導師，而且文章寫得特別有思想，有意思，因此也特別好看。11月18日下午他在一個論壇上又給很多大陸人上了一課。秦暉在談到社會形態時表示，「假如今天要講資本主義，我就不知道到底在哪裏了，因為我們通常講假如是市場經濟，假如說這個市場經濟是自由放任的，那麼叫做資本主義」。還說，「全世界歐洲比較福利國家，美國比較自由放任，比美國更自由放任的就是現在通常講的世界上的經濟體中最自由的排名第一的都是我們的香港，我們也知道香港的確是徵稅比較少，基尼系數比較大，經濟的活動也比較自由，關稅壁壘基本沒有什麼」。

最有意思的是，秦暉認為，「假如說香港是資本主義的話，可是大家知道這二十多年來，香港的資本家都是跑到大陸來搞資本主義的，在香港已經沒法搞資本主義了」。相反，現在大陸人往香港跑，「大陸人跑到香港是衝著什麼呢？以前說大陸人跑到香港是去淘金，現在大陸人跑到香港都是去享受社會主義優越性，說有多少孕婦跑到香港生孩子，一下又說有多少學童跑到香港接受義務教育，等等。如果香港都是這樣，那這個資本主義到底在什麼地方呢？」這就引出一個「大話題」：誰是資本主義？誰是社會主義？

近十年前本人做過一篇文章《一開始就錯了》，其中認為，中國的改革開放，說得直白一點，就是學着搞資本主義，不管我們承認與否，在西方在美國包括在我們的資本主義香港的人的眼裏，都一定是這樣。遺憾的是，由於「先天不足」，學着搞資本主義搞了三十多年後，由於制度不配套，由於「無產階級先鋒隊」，特別是領導這個「先鋒隊」的一大堆官員一是不肯放棄腦子裏的封建意識，二是所謂擔心這擔心那，三是只知道自私自利，弄得無論是公有還是私有，「大頭」都成了「官有」，在學資本主義的這三十幾年間，羞羞答答，不僅三心二意，甚至還三天打魚兩天晒網，更嚴重的是，「主流」們陽奉陰違，口是心非，明明在學着搞資本主義，非說自己搞的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其結果，可想而知，只能是非驢非馬，不倫不類。有人可能要說了，非驢非馬好啊，那是「騾子」；不倫不類好啊，那是「創新」。然而，我們搞出的既不是騾子，更談不上創新，而是官僚壟斷資本主義，或者說是資本主義中最惡劣最下作的一種「社會形態」，也只有在這種形態下，人類才會見到中國大陸這種奇葩：官員從上到下，幾乎無官不貪。社會各階層，凡是有資格腐敗的無不腐敗。整個社會除了不得不真實不得不誠實的之外，都是爾虞我詐，整個國家就是一個謊言大國。

現在搞自由貿易區，說的是深化改革，誰不知道，凡是所改的，都是發達資本主義國家已經走過的路。我們就是要試着一點點的走。但凡不走也能保社會平安無事的話就不走，只有覺得不走不行了，才又往資本主義制度的道路上向前走幾步。有些人也清楚，中國無論如何都是會與資本主義「勝利會師」的，只是現在似乎還沒做好「會師」的準備。中國必將實行民主，而且一定是現代資本主義國家式的民主。中國大陸必將實行現代資本主義制度，這是不可抗拒的。1949年後的前三十年我們抗拒，然而抗拒的結果是我們比先進文明落後幾十年。鄧小平上台後去日本參觀，認為中國大陸的現代化比日本至少落後二十年。

中國大陸之所以只肯一點一點地改，理由和客觀實情當然很多，但最重要的是，即使中國搞「完全市場經濟」，或者說中國即使實行資本主義制度，實行民主自由，按有些人幻想的，也是要在中共領導下的資本主義制度，在中共領導下的民主自由。直到走不通之後的一天，才不能不放手，完成自己的所謂「歷史使命」，讓中華民族真正抬起頭來，有尊嚴地加入世界先進民族之林。

中國人只有盼望那一天能早日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