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煥視界:香港惟有自省才有未來-童大煥 獨立學者

20150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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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歧視內地遊客的新聞多了,引爆了國內仇港言論。
最近,微博、微信上出現了不少有關香港歧視內地遊客的新聞,也引爆了一些「對香港斷水斷糧斷電」的仇港言論。於是,一邊是香港人舉著「中國人滾出香港」的牌子,一邊是「沒有大陸你們香港就活不下去」的罵聲。此等情形,與當年的仇日言論如出一轍。想不到血濃於水的同胞,竟然到了形同仇寇之境地,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遂想起當年的大陸逃港潮。「1962年5月5日,廣東省委書記陶鑄下令,撤除崗哨,放開邊境,讓大陸飢民自由赴港,至5月25日,中央下令關閉邊卡,半個多月時間,約30萬人赴港。30萬飢民逃港,彈丸之地的香港,如何消化得了呢?港英當局只得採用『隨抓隨遣』的辦法,出動大批軍警抓捕遣送,但受到香港市民的反對。遣反逃港者的車隊開出時,警方驚呆了:一片排山倒海的呼喊聲向車隊壓來!『你們不能走!』『你們回去又要受苦!』市民手裏拿著面包餅乾,呼喊不停,比杜甫筆下的鹹陽橋『哭聲直上乾雲霄』的場面更浩大,更感人!突然,成千上萬的香港市民,跳到馬路當中,躺在高溫的路面,擋住了汽車。『跳車呀!』『逃跑呀!』市民向著車上呼喊並指引逃跑路徑,許多逃港者紛紛跳車逃跑!」
如今,香港和大陸都發展了,但雙方彼此之間的心胸和肚量卻大大地縮小了,窄得比針眼還小,穿不過一根溫柔的線了。網絡上有一篇《關於香港自由行的爭吵 你需要知道的三個問題》,貌似公允,實則在第一部分就如其開頭說別人的「一些基本的事實其實都沒有弄清」。這第一部分如是說:
「事實上,香港傳媒2013年的一份調查發現,受惠於自由行政策的港人只有16%,提供的就業崗位大約是七萬左右。而從港府披露的經濟發展數字看,『自由行』對香港經濟的貢獻不超過4%。自由行對香港經濟的影響,往往是媒體在過於誇大了」。
「而另一方面,自由行的確對大部分香港人的日常生活造成了影響。以地鐵為例,每天經過深圳各大口岸赴港的不少於50萬人(而在北京,在春運結束時的每日返城人口也不過30萬),不難想像,每天50萬的人口湧入,對一個城市公共交通系統的壓力有多大。地鐵愈發擁擠是香港人真切的感受」。
「此外,在香港人工資十多年不漲的情況下,但因為供求關係的變化,樓價、租金卻不斷上升(在項飆的《直面香港:群眾運動中的民主訴求與政黨政治》一文中,提到近20年來大學畢業生工資上漲有限,而房租則漲了近10倍),這導致只有那些能夠承受高額成本的連鎖店才能留得下來,譬如銅鑼灣充斥著藥店與化妝品店,那些本地人過去經常光顧的茶餐廳和小店卻紛紛不見了」。
「因此,雖然自由行為香港帶來了大量的旅客、收入,但其實錢大多是進了地產商的口袋,對香港人來說,反而是愈發擁擠的交通、不斷高漲的樓價和快速消失的小店。」
這種把經濟割裂的思維往往正是造成今天兩岸同胞嚴重分裂的思維。我們不說自由行的份額到底有多大,但如果沒有相關7萬就業崗位的提供,香港的就業是不是更緊張?大學生的工資上漲是不是更有限?而沒有自由行,樓價、房租是否就不上漲?茶餐廳和小店是否就依然健在?(大陸一線城市十年工資基本不漲,房價和房租卻上漲5至10倍,而去年以來更是遭遇大規模的實體店倒閉潮,是不是也應該像尋找「自由行」一樣找一個替罪羊?說自由行帶來的收入大多進了地產商腰包,那麼地產商有沒有帶動相關的香港就業?香港政府每年派發的市民紅包,難道就沒有地產商人的份?
把「每天經過深圳各大口岸赴港的不少於50萬人」與「北京在春運結束時的每日返城人口也不過30萬」相比較,進而得出「每天50萬的人口湧入,對一個城市公共交通系統的壓力有多大。地鐵愈發擁擠是香港人真切的感受」的結論,也是牛唇不對馬嘴。春節後北京的返城人口只進不出,赴港的人口則是有進有出;包含流動人口在內的北京「瞬間人口」,實際上已經在4千萬上下,比官方公布的2100萬常住人口多得多。香港的流動人口與常住人口,有這個比例嗎?
古往今來,我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把自己孤島一樣圍起來的時代、從來沒有見過一個把自己孤島一樣圍起來的國家和地區會有任何真正的發展和前途。所有貌似不相關的經濟行為,彼此之間,各階層和各行業之間,都有絲絲入扣卻不為人所察覺的血脈聯繫。而在所有的矛盾中,起最終決定作用的一定是內因!今天的香港已經處在轉型的緊要關頭,危險與機會並存,並且機會稍縱即逝。如果今日港人不強化內省機制,仍然一錯再錯對外制造假想敵,錯失最後的改革良機,香港只有衰敗一途。
我曾在一篇給《南方周末》的文章中專門談到香港的兩大優勢:一是大陸高等教育的極端落後而香港高等教育的先進;二是香港在城市規劃、建設和管理的先進性在全中國乃至全球都具有指導意義。如果香港能發揮、發展好這兩個「橋頭堡」的地位,並且通過發展世界一流的高等教育大量吸引大陸高層次人才並且讓其中最優秀部分留港,香港有望成為全球最具競爭力的智慧城市、創新城市之一。如果港人不揚長避短仍汲汲於小市民眼界的情仇恩怨,甚至把在爭取民主過程中對權力的不滿不明智地遷怒於大陸人頭上,受傷的只能是香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