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磨牙：優生的計劃生育與少生的計劃生育-楊支柱 超生父親

許多中國人反對控制人口數量的計劃生育，卻支持提高人口質量的計劃生育，也就是所謂優生優育。在他們看來，城市准生一孩、農村准生二孩（其實大部分省、市、自治區是准生一孩半，少量省、市、自治區是准生一孩）是錯誤的，降低了人口質量；反過來城市准生二孩、農村只准生一孩就對了。

其實計劃生育觀念從一開始就是與所謂優生優育聯繫在一起的。「越窮越生，越生越窮」需要靠戰爭和飢荒來維持人口和食物供應的平衡，並不是馬克思的觀念而是馬爾薩斯的觀點，它視窮人為劣質人口，飽含著對窮人的歧視。這種與人口控制相伴而生的優生學在德國與種族主義結合導致了大屠殺，在美國形成了一個向落後國家、劣質人口推廣「家庭計劃」的社會運動。前者因德國的戰敗而受到清算，後者卻至今未受清算，只是為避種族主義之嫌而改用糧食短缺論、環保主義和女權主義作為口號，但針對的對像仍然是落後國家、劣質人口，其反大眾和反民主的心態並未改變。到了中國，因為與計劃經濟理論相結合，它使用的手段由單純的欺騙變成了強制加欺騙，但敵視大眾、敵視民主的本性沒有任何變化。

政府控制人口的質量跟政府控制人口的數量，思路並無不同，而且因為質量無公認的客觀標準而賦予政府的權力更大，因此也更危險。

我當然不反對孕婦特殊保養，無論是勞動法上給與一定的休假待遇，還是為防止唐氏兒而提醒或免費給與葉酸片。我也不反對普及免費的基礎教育或者將免費教育延伸到幼兒園。但是計劃生育的鼓吹者所說的優生優育顯然不是這個意思。如果是這個意思，何須政府插手，何須他們鼓吹？哪個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生出來就很健康並受到良好的教育？他們鼓吹優生優育的真正目的顯然是，那些遺傳基因或受教育條件不好的劣質人口應該少生或不生孩子，最好是絕育，懷上了就通過剝奪社會福利的威脅手段迫使他們墮胎，出生後政府和他人都不要救濟而任其自生自滅。用馬爾薩斯及其信徒的話說，就是救助了1000萬人免於餓死，會鼓勵這些窮人大量生孩子，最終導致5000萬人被餓死。事實當然不是這樣。

一個孩子該不該讓他（她）活著出生，這應該是上帝才能決定的事，人，包括胎兒的父母，都不能決定，除非是為了挽救母親的生命而不得不兩害相權取其輕。否則，就會產生兩個倫理困境：第一，一些人是質量低劣不該活下來的？生命可以根據所謂質量標准予以剝奪，其他人權豈非「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第二，一些人決定另一些人的生死如果是合法的，那麼決定者和被決定者之間的人格平等何在？

如果要堅持人人平等的原則，人的生命就不是來自父母而是只能是來自上帝（或真主，天意），父母不過是上帝意志的執行人和上帝委托的監護人。創造者和被創造者之間，無論是神和人之間、人和屬於他（她）的機器等財富之間、國民和國家之間、全體股東和公司之間，均無平等可言。

優生優育是馬爾薩斯主義、社會達爾文主義和法西斯主義的共同口號，是對殘疾人的公然歧視。我想信一切違反人性的東西都長久不了，政策，政權，都一樣。真要講優生，那就應該讓農民多生孩子，大學生的精子、卵子質量確實比農民差得遠。當然我不否認城市孩子成才的概率高，但那是後天培養的結果。農民「生」、大學生「育」，才能「優生優育」。但是這樣「優生優育」的也只是身體和智力，對人類的倫理和情感卻帶來毀滅性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