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言集：偽「一體化」不是出路-鍾民杰 香港理工大學中國商業中心副研究員

當「廣佛同城化」在交通領域以外似有裏足不前之勢，「廣清一體化」異軍突起。據報道，廣州和清遠的代表團在今年廣東兩會上決定連署，建議把「廣清一體化」納入廣東「十三五」規劃，同時成立專責機構負責相關推進工作。啟動廣東省面積最大的地級市與省會之間的一體化，已納為今年省內的施政重點之一，領導人希望藉此為珠三角這個經濟成長引擎增添活力。

許多人誤以為推動「一體化」等於推動違背經濟力量的分散式發展，但其內涵其實是在承認「多中心」的現實背景下，進行整合與分工。眾多的實證研究顯示，中國過去的地方市場分割及各種封鎖行為造成要素配置不合理和市場扭曲，窒礙經濟發展。「一體化」就是要打破各種藩籬，藉著共享有限的資源、人才和市場，享受「協同」和「配套」效應帶來的好處，達致雙贏。

但在清遠政協專題調研組的眼裏，廣州方面卻不盡是深明大義之輩。雖然他們讚揚廣州擁有「老大哥的氣度胸懷」，但言談之間也不乏抱怨。報章引述他們指在與廣州市一些部門座談時，對方似乎對「廣清一體化」的提法不明就裏。甚至認為要實施一體化，必先將清遠劃歸廣州管轄。清遠的官員無奈表示理解：「廣州自己還有好幾個區沒發展起來，怎麼可能白給清遠好處？」

其實，清遠與其歸咎於廣州，不如先從自身查找不足。清遠之所以對「廣清一體化」如此熱情，不過是希望接管廣州單向轉移過來的產業。專題調研組主觀認為，清遠豐富而相對低廉的土地資源就足以令廣州無從拒絕。問題是，產業發展關鍵在於提升生產力，而產業轉移只是產業升級的副產品。廣州沒有理由為了蠅頭小利，本末倒置、不計成本地把產業轉交到清遠手上。

「一體化」往往陷於拉据局面、虎頭蛇尾，原因在於參與主體礙於各種利益不肯「啃骨頭」。除了交通運輸的連接，「一體化」還包括更深層的生產鏈和價值鏈跨地緊密連接、制度協調，以至社會文化的兼容與整體認同。固守現有的思維與制度並單靠資金的投入，最有可能實現的就只有前者。於是，目前「一體化」的最大經濟效應，只能從基礎設施投資中體現出來。

當這種偽「一體化」的進程與效益遠低於預期，地方政府只好不斷尋覓新的合作對象。領導不斷在地圖上畫出一個又一個都市圈，並將其覆蓋範圍不斷擴張。或許在不久的將來，我們可能又會聽到很多新的「一體化」概念，或許是「廣雲一體化」、又或許是「珠陽一體化」……在不知不覺之間，珠三角多少時間與發展機遇被白白糟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