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煥視界：開放心靈比讀書萬卷更要緊-童大煥 獨立學者

2015年秋季入學，重慶郵電大學移通學院創設了新生體驗課。9月12、13日兩天，我給大一新生上了4次體驗課，每次90人左右，內容分別是《（互聯網支撐下的）人類歷史上第二次大革命降臨》和《 摧枯拉朽的中國城市化運動》，每次兩節課。我不期待同學們在短短一個半小時裏能夠接受多少新東西，只是想給他們打開一扇未來世界的小小窗口，激發他們的求知熱情與慾望。

在課堂上，我給同學們強調了4句話：1.今天開始忘掉你的三本身份，一些同學讀到名校、狀元，腦子還是不清楚（缺乏足夠分析、判斷現實問題的能力）；2.網絡時代知識更新越來越快，每兩年更新一半，今天紐約時報一周的信息量相當於18世紀人一生的信息量，所以今天開始養成終生學習的習慣和能力；3.像開放的互聯網一樣開放你的心靈，用好奇而不是排斥的心態對待各種與自己觀點、願望不同的觀點；4.學會站在全局的理性立場上看問題（斯賓諾莎：理性是在正確認識全局基礎上採取適當的行動）。

不約而同，12日晚上在微信朋友圈讀到老朋友、中國人民大學教授馬少華當天在新聞學院迎新大會上作為老師代表的發言，他舉的一個例子，恰好說明一個人開放心靈比擁有名校文憑更重要。他說：

多年前曾做過一屆本科生的班主任，班上有一位同學來自農村（此處沒有對農村學生另眼相看的意思——大煥注），性格內向，不善言談，不善與人交流。所以，他格外觀察該同學這方面的改善，希望他會逐漸在大學放鬆，開放自己。後來這位同學2年級轉專業，4年之後，才在全院畢業生合影上再次見面，問他已經和哪個單位簽約就業了？他回答說：還沒有單位要我呢。他在就業的面試中一直很不順利。一年之後他都沒有找到工作。此後就再也沒有聽到他的信兒了。

少華在沉思：「我們看這位同學，他一考入名牌大學就好像因知識而改變了命運。但從四年以後看，實際上是否真的改變了命運，卻很難說。因為這位生性內斂、在相對閉塞的應試教育中勝出的同學，卻沒有能夠在4年的大學生活中通過積極地表達與交流盡可能地開放自己、改變自己。而和他一個班，同樣來自農村地區的另一位同學，畢業的時候，表達和交往能力則和入學時判若兩人。

「這就是4年大學生活給人的機會——決不僅僅是給你一個獲得知識的機會。

「具體到課堂上，這樣的機會就是更積極地展示自己，在和老師、同學的交流中鍛鍊自己的思維能力和表達能力。在課堂上的這種表達和交流機會，是同學們自己通過艱苦的努力獲得的，非常值得珍惜。

「當然，不僅是課堂，在大學，還有好多更具有自主性的機會，比如學生社團和學生媒體。在人生成長的這個重要的時段裏，它們都是改變自己，塑造自己的重要機會。而這些機會的本質：就是交流、交往，開放自己。」

當然，開放自己，跟獨處、特立獨行、獨立思考並不矛盾。真正的開放，是心靈像天空和花朵一樣開放，抱著溫暖和善意面對世界，而不是過於膽小，過於警惕，過於封閉和包裹自己，甚至抱著排斥和敵意看待他人和世界。當代中國教育的最大失敗，是長期的階級鬥爭教育強化了這種排斥和敵意，越是出身底層的人們，排斥和敵意往往越深重。我們不能否認，每個人都會打上與生俱來的階層意識、階層思維的烙印。這是一種客觀事實。階級鬥爭理論，加上弱者天生的過度自我保護，會強化封閉，強化排斥，強化敵視。這又進一步反過來，嚴重妨礙弱勢群體接受先進的事物與理念，妨礙他們與外部世界的溝通與合作，進而嚴重妨礙他們的階層晉升。

如果出身低微的人能夠學會一點點反向思維和自嘲（當然自嘲也是心靈強大的體現），心胸就能豁然開朗：「我算老幾，一文不名，窮得丁當響，身上有幾根骨頭、幾滴油水可供別人壓榨盤剝？」這麼一想，世界煥然一新！

社會心理學告訴我們，人們選擇信息時總是優先選擇自己愛聽、或者和自己相同的觀點。但在信息過剩的時代，這樣的觀點恰恰是需要首先排除的觀點。要注重觀察和思考別人的觀點為什麼和我的不同？然後，如果你最終被他的邏輯、數據說服了，接受了新的思想和觀點，意味著有可能，你的生命境界由此進入新的階段，甚至是新的階層！否則，只接受同黨，一味排斥異見，都不過是在同義反復自我強化，讀十萬卷書跟讀一本書又有什麼區別？

人與人之間的差別，遠甚於人與動物之間的差別。只要收入相差3倍，這個差別就有可能判若雲泥！

非常巧合的是，9月10日那天，我回到假期2個多月沒住的宿舍，準備打掃衛生。拖地時右手食指被什麼螫了一下，仔細搜索，發現原來拖把的竹柄上有個洞！往洞裏灌水，慢慢就爬出一種什麼蜂來。一隻，兩隻，頭出來了，尾部因嗆水飽脹出不來，硬拖出來已奄奄一息；第三隻已死在裏面，有沒有第四五隻不知道。當時就想，它們以為封閉空間最安全，結果一個意外就逃無所逃。我把拖把竹柄的洞用紙堵上，12日晚發現紙又被一點點咬破擠出，洞口大開。遂折斷竹柄一探究竟，居然發現一個堪稱龐大規模的陣容，除了三隻尚活著外，還有8隻已「屍橫遍野」。連同10日晚上灌水後爬出來的2隻，一共13隻。貌似最安全的封閉空間，沒想到不經意間就全軍覆沒！

開放的社會最安全！從小動物到人類，小至個人，大至國家，都是如此。

這是美好的世界，很多人的思想和心靈，卻被層層盔甲包裹得嚴嚴實實，什麼也看不見！他們的發展進步，也被禁錮在自我臆想的八面埋伏四面楚歌聲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