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解構】華爾街最佳亞洲專家為何「睇死美元崩潰」?

20200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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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國傳媒報道,多次估中貿易戰去向、去年11月已警告中美處於「冷戰」初期、被譽為「華爾街最佳亞洲專家之一」的摩根士丹利前亞太區主席,現任耶魯大學高級研究員羅奇(Stephen Roach)最新再次在專訪中警告,今年第2季當中,美國的國內儲蓄率驟降,降幅創下了第2次世界大戰結束以來的紀錄。這趨勢還將延續下去,而且經常帳赤字也將隨之惡化,在這種情況下,美元未來的走勢注定只能有一個方向,就是崩潰!
他指出,美元現在已經進入了猛烈下滑周期的早期階段。在截至8月的4個月時間當中,美元實際有效匯率(REER)縮水了4.3%。如果以其他指標度量,則美元的貶值甚至還更加可怕,不過,實際有效匯率終究是在評估貿易、競爭力、通脹和貨幣政策諸方面時最重要的那個指標。
當然,需要承認的是,今年2月到4月間,美元曾經猛烈升值近7%,近期的下挫只是吐出了一部分進項而已。在那段時間內,美元之所以會升值,主要是因為全世界金融市場猛醒,突然意識到新冠病毒疫情和隨之而來的封鎖有多麼可怕,在全球經濟驟然停擺的情況下,投資者紛紛湧向美元這一心目當中的避風港。
即使近期遭受了打壓,美元目前看來依然是全球高估程度最厲害的主要貨幣,實際有效匯率較之2011年7月的低位依然高出34%。
只是,他依然相信這廣義美元指標從現在到2021年底將大幅下跌,跌幅可能達到35%之巨。這一判斷主要有三個根據:美國宏觀經濟不均衡性迅速惡化,歐元和人民幣作為替代之選強勢崛起,以及,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便開始存在,讓美元得以獨立於各種風雨之外的美國例外主義光環將逐漸消失。
第一個因素,即美國愈來愈嚴重的經濟發展不均衡,現在已經成為了任何人都不能忽視的一個巨大麻煩。國內儲蓄史無前例的驟降,再加上與其存在嚴密內在關聯的經常帳赤字,兩者聯手猛烈襲擊美國,讓人目瞪口呆。
在這方面至關重要的指標是淨國民儲蓄率,後者度量的是根據折舊調整後的企業、家庭和政府部門儲蓄總和,在第2季度當中,該指標竟然跌成了負數「-1%」。上一次有類似情況發生還是在2008年之後的金融危機期間,該讀數曾經連續9個月為負,從2008年第2季到2010年第2季,平均為-1.7%。
不過,最可怕的或許還不是這個負號,而是崩潰的速度。要知道,疫情爆發前的第一季,儲蓄率還曾經為2.9%,這也就意味着到第2季的-1%,一個季度之間就驟跌了3.9個百分點。這也創下了1947年開始統計這數字以來的最大單季跌幅紀錄。
國內儲蓄史無前例的驟跌,其最主要的原因當然不是甚麼秘密。疫情爆發之後,個人儲蓄一度曾經猛增,但是在聯邦預算赤字的創紀錄擴張面前,這點進展便顯得微不足道了。
《新冠病毒援助、救濟和經濟安全法》向大部分美國人發放了1,200美元(約9,360港元)一次性紓困支票,同時提供了每周600美元(約4,680港元)的額外失業救濟補貼,這兩者的聯合作用下,個人儲蓄率4月間猛增到聞所未聞的33.7%。
曇花一現的一次性支票消失之後,個人儲蓄率7月間迅速回落到17.8%,雖然看上去依然相對較高,但是在失業救濟補貼7月底到期之後,顯然這數字還將繼續下滑。
與此相對應的,則是聯邦預算赤字的激增,第2季度的年化數字猛增4.5萬億美元,達到5.7萬億美元之巨,足以吞下同期3.1萬億美元的淨個人儲蓄而有餘。
再考慮到未來幾個月,個人儲蓄很可能會大幅度下挫,而根據國會預算辦公室估計,當前財年的預算赤字總規模正向着國內生產總值(GDP)的16%狂奔,因此,第2季的國內儲蓄重挫很可能只是一個開始,預示前景注定很不美妙。
這就將導致美國經常帳赤字大崩盤。美國缺乏儲蓄,卻還想要投資和增長,就只能引入其他國家的盈餘,維持巨大的外部赤字以吸引海外資本。這當然不是甚麼復雜的經濟理論,只是簡單的會計收支常識。
事實上,這種邏輯的正確性剛剛從近日發布的美國2020年第2季國際交易統計數據當中得到了證實。伴隨國內儲蓄的暴跌,美國的經常帳赤字已經擴大到了相當於GDP約3.5%水平,創下了2008年第4季全球金融危機時期的4.3%以來新高。
事實上,正如儲蓄崩盤一樣,經常帳方面的變化也同樣是觸目驚心。2020年,經常帳赤字相對於GDP的比例還只有2.1%,而第2季就猛烈提升了1.4個百分點,創下了1960年數據統治開始以來的最快惡化速度紀錄。
淨國內儲蓄率完全可能進一步向着深淵滑落,直至達到相當於國民收入-5%或-10%的地步。羅奇的個人預期是,經常帳赤字至少會突破2005年第4季創下的相當於GDP約6.3%的紀錄。在聯邦預算赤字今年和明年爆炸性猛增的背景之下,國內儲蓄和經常帳的這種可怕變化都將以接近光速的速度展開。
不必說,儲蓄下滑、經常帳失衡,自然會給美元造成貶值的壓力,而麻煩還不止於此,聯儲局政策近期的轉向還會使得局面雪上加霜。聯儲局日前宣布將通脹目標由固定轉為平均,其實就等於向市場傳達了明確的信號:零利率存在的時間很可能要比之前預想的長得多,哪怕通脹在短期內超過2%,他們也會坐視不理。
這種新的貨幣寬松政策傾向實際上就等於取消了一個重要的選項,即加息,而眾所周知,後者正是大多數國家為阻止本國貨幣貶值所採取的最常見措施之一。因此,聯儲局實質上就是給業已疲軟的美元造成了更大的貶值壓力,將其當作了美國宏觀經濟失衡的安全閥來使用。
簡而言之,美元現在依然被高估,但是脖子上的枷鎖正在不斷收緊。國內儲蓄正在以史無前例的速度下滑,而經常帳失衡也緊隨其後。可是,聯儲局已經指望不上了,因為與對抗通脹相比,他們現在更重視支持股市和債市,自顧不暇。因此只能說,美元的跌勢現在還只是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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