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進×陳楚珩 改變在一念間

20170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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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進(左)和陳楚珩(右)於讀書年代已合作寫劇本,並聚焦香港的社會問題。
有謂,絕處逢生。近年香港的社會問題愈來愈嚴重,每個人都活在壓迫之下,但如此不安的環境,反而孕育出一班充滿才華的年輕人,嘗試以不同類型的創作,為我城尋找出路,就像昨日奪得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新導演、最佳男配角和最佳女配角等多個大獎的電影《一念無明》,導演黃進和編劇陳楚珩借劏房比喻香港,提醒觀眾關心和了解身邊的人和事,皆因我城能否變得美麗,就在我們的一念之間。
「我們的目標不是要成為知名的導演和編劇,只希望創作出好的作品,透過電影分享自己的看法和感受。」讀電影藝術出身的黃進與陳楚珩,求學年代已合力創作劇本,而且跟大部分年輕人一樣,十分關心香港的社會問題,但比起表達不滿和訴求,二人更希望探討不同人的想法,像短片《三月六日》,引領觀眾重返2011年3月6日的北角警署—當時有示威者涉嫌犯了「非法集結」罪名被捕,但因人數眾多,口供房未能負荷,大部分人被安排以小組形式於警署飯堂落口供,過程中,不同立場的人首次有機會互相了解,卻發覺現實與想像有所不同,黃進說:「如果無法真正理解別人的想法,社會二元對立的情況只會惡化下去,亦會有更多人對這個地方感到失望。」最終,影片獲得多個國際獎項,更曾亮相法國巴黎電影節、韓國全州國際映畫祭等國際影展,這些經驗令二人有了更廣闊的創作視野。
及至兩年前,這對已投身編劇工作的年輕人,得悉創意香港主辦「首部劇情電影計劃」,即着手創作首部長片劇本,陳楚珩說:「故事雛形來自一個誤殺父親的慘劇—當年,一名中年男子為了照顧父親辭去工作,二人住在一個狹小的單位,某日,二人發生爭執,男子錯手推跌父親並奪門而出,翌日回到家中,才發現父親已經去世……事件發生後,有傳媒訪問了父子的鄰居,所有人認為那孝順的男子不可能會殺掉父親,這情況令我十分好奇,很想了解那對父子和鄰居於當時的想法和感受……」
電影講述患有躁鬱症的阿東(余文樂飾演),因父親大海(曾志偉飾演)離家不顧,一直獨力照顧患有重病的母親(金燕玲飾演);後來,阿東意外令母親死去,大海按醫院建議接了阿東回家,自此二人在劏房生活。影片聚焦這對父子的相處,透過角色的覺醒和改變,提醒觀眾須正視問題,因為我們可以做的選擇、改變,往往比想像的多。
在香港,任何時候都可以令人處於緊張狀態,表面上,仍能頑強地生活(存);實質上,已承受着極大的精神壓力。有數據顯示,每五個香港人便有一人患有情緒病,情況很普遍,但大家對情緒病的認識很貧乏,亦不懂得處理。陳楚珩說:「其實沒有人希望害人,每個人都想幫人,但在幫助別人時,很多人會選擇心目中認為最適合的方法,而這些方法卻未必符合對方需要,更有機會傷害到對方。」
「一念無明」是佛家語,一念生萬念,代表一個人從有意識開始,便會不停堆疊念頭,「無明」的意思是缺乏了解自己和世界的智慧,換句話說,「一念無明」是指我們會因一時看不清楚形勢而做錯事,這亦是電影的主要命題。「在電影中,阿東的父親和未婚妻嘗試協助阿東康復,卻因為看不清楚狀況而令他大受打擊。其實只要細心聆聽和觀察,便會知道對方的處境與需要,以阿東為例,他需要的是一點空間。」
《一念無明》是一個關於「人」的故事,表現了編導二人對城市的關懷。故事中的劏房社區,其實是香港的縮影,建築物內住了形形色色的人,弱勢的阿東父子受到其他住客壓迫,只得一名同樣弱勢的南亞人為他們發聲,黃進說:「每個生活在劏房的人都是被壓迫的,但他們沒有團結起來,反而向比自己更弱勢的人施壓,或許是因為軟弱,或許是基於無知,但這是我城的寫照。其實這些被輕視、沒話語權的人,對於社會問題,往往比其他人看得更清楚,我們實在不應忽略他們的聲音。」
值得一提,影片有一段情節講述阿東與一位小孩在天台耕種,可惜因環境問題,植物都枯萎了,但小孩沒有放棄,也不打算把植物移植到別的地方,陳楚珩說:「面對近年的政治環境和社會問題,有人選擇沉默,對社會問題視而不見,也有人選擇逃避,移民到外地生活。可是,我們都在香港長大,理應珍惜,即使世界變了樣,仍會心存希望。正如戲中的大海,在掙扎、了解、沉澱過後,再尋找合適的方法。或許,這就是改變的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