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志平專欄:檻內檻外

20200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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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志平稱努力學習做個「檻外人」,可讓自己內心更解脫,快樂點。
檻,說文解字以囚車為檻車。檻者,櫳也,車上施欄,以格猛獸,所亦是關牲畜野獸的柵欄,也是捕捉野獸的機具和陷坑。檻的另一個常用的意思是欄杆,具體一點是指欄杆的橫木,如《楚辭•招魂》之「坐堂伏檻,臨曲池些」,又如王勃《滕王閣序》裏的「閣中帝子今何在?檻外長江空自流」。
最常見的用途是「門檻」。即門下的橫木。一般叫作「門檻」,或「門限」。西方文化裏十分重視這「門檻」。例如新婚時新郎把新娘討回家的那一刻,規矩是新郎要把新娘抱起,跨過門檻進入屋內,才算是把妻子送進家門裏。
「檻」就是劃分門內門外的一塊橫木,是分界線,是標誌着範圍的邊緣,警惕着人們不要超越的記號。
門檻內是一個世界,有規範規矩的社會,內裏的人不會踏出雷池半步,一切都是有節有理,事情的發生更是可以預算的,都是按章法而行,據律例慣約而成,沒有意外的,不合常理常規的意外的人和事。檻內,是世俗洪流,也可以是禮教約束,凡夫俗子的名利往來。
門檻外又是另一個世界,那裏的唯一界線就是掉進門檻內裏來,檻外的外圍界限存在嗎?又在那裏?不知道。看不見,感不到,覺不着。檻外的境界是灑脫的,如莊子的「乘天地之正,禦六乘之辯,以游於無窮,是為逍遙」一樣。自由自在的無拘束,無疆界,無約制,從門檻內往外看,是「空自流」的不知所住何處,所作何事,所謂何理。但檻外往內望又何嘗不是一個無可奈何的庸碌世界,檻內人終生糾纏在無明的塵勞裏,不能自己。
最喜為人道的檻內外的故事是曹雪芹的紅樓夢裏金陵十二釵之一的妙玉,她是一個散發着特殊光芒雅潔性格的女尼。她自稱「檻外人」,把自己和侯門貴族們區分開。
我們生活在塵世中,社會進步了,人的思想也變得複雜了,學會了自私、狡猾,和「意,必,固,我」的四惡。門檻內 盡是雞皮蒜末之事,所謂的「賢人烈士」各在乎自己,滋生出數不完理不清的擾亂和委屈。我們總是太在乎自己的感受,把身邊的人和事無限的放大。我們學不了寬容和忍耐,只有計算,尖酸和刻薄;學不了關懷與理解,只有抗爭,進攻和佔有。
曹公筆下的妙玉,一個二十歲還不到的少女,卻以「縱有千年跌門檻,終須一個土饅頭」這兩句為歷代以來眾詩之首。是孤僻嗎?是隔絕了與凡人世間心靈上的交流而自我昇華自嘲:「檻外不聞檻內事」。
努力學習做個「檻外人」吧,從此抽離煩囂,讓自己內心更解脫,快樂點。
又或努力的學做一個在檻內的檻外人,冷眼看世界,平常心處事,本着出世的精神,幹着入世的活;帶着一顆感恩寬容的心,去看待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