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志平專欄：認賊作父

去年這時候，紐約大都會看守所內來了新鄰居「羅斯」（假名），是從墨西哥過來的西班牙裔60多歲的移民律師。羅斯沉默寡言，深藏不露，但有萬水千山的經驗，走遍四洋五洲的歷練。一天晚飯後跟他聊上。他知道我來自中國香港，便告訴我90年代，他也在香港九龍待過，還給我說起香港獅子山的故事。他更說香港跟他熟悉的另一個地方非常相似：直布羅陀。

羅斯說：「直布羅陀暱稱是『巨岩』，是在西班牙伊比利半島的南末，把守着通往地中海入口的北岸，面積比你們的灣仔區還要小，只有6平方公里，人口3萬，十分之一是英國移民。那巨岩猶如你們九龍的獅子山一樣的出名，看顧着它腳下地方的居民。」

我沒有到過直布羅陀，只知道那裏不設利得稅、銷售稅、遺產稅；有非常寬鬆的稅務條例，很多歐洲和國際銀行都在那裏設分站，因而成為南歐北非的金融中心，也吸引了不少博彩商和線上遊戲商前往設置據點。我好奇的問羅斯：「直布羅陀是長期的英國殖民地，你知道它的歷史嗎？」

「當然！」羅斯答道。「直布羅陀因為它的戰略地理優勢，一直是英國皇家海軍重要的海外基地。傳統上英軍主導直布羅陀的經濟，海軍船塢製造大量經濟活動。但過去20年，英軍對直布羅陀經濟的影響力急劇減少。1984年，英軍經濟活動仍佔當地生產總值超過60 %，現在卻只佔7%。英國在1713年從西班牙取得直布羅陀，並在1830年宣布為大英帝國殖民地。直布羅陀最高元首為英國女王。外交、國防都由英國負責，女王委派總督，管理當地事務。」

「西班牙一直稱擁有直布羅陀的主權，但由於多年來西班牙經濟不景和政治長期不穩定，直布羅陀的居民都反對英國將主權移交予西班牙。1954年，西班牙政府限制向直布羅陀供水，以圖奪回主權。結果導致1967年當地舉行首次公投，極大部分居民支持英國繼續統治。1975年西班牙新的民主政府重新開放邊界，而英國和西班牙相繼加入歐盟，局勢得以緩和。1997年英國工黨上台執政，被指為博取歐盟好感而試圖交出直布羅陀與西班牙共同管治。2002年又舉行公民投票，結果98％票要維持英國統治。現在英國脫歐，直布羅陀地在歐盟圈子內，政權為英屬，身份尷尬，人口流動管制安排，尚有待明朗化！」

「這也可以理解的。」我接着說。「當地居民嚮往跟隨着條件較好的為宗主國。英國又怎樣看待這殖民地的居民呢？是英國的公民？還是國民？公民是有居留權、選舉權和被選的政治權利。國民則只有被統治權！」

羅斯笑着回答：「1961年前，大家都是『英國及殖民地的公民（CUKC）』，殖民地的居民，是要申請歸化入英籍的啊！1961年，殖民地的變成『英國海外公民（BOC）』，到1981年，便有『英國屬土公民（BDTC）』，而1984年中英聯合聲明後，便加上『英國國民海外（BNO）』的身份，沒有居留權，不能直接切換成英國公民。但1984至1997年後，當香港的『屬土公民』（BDTC）護照都轉換為沒有英國居留權的『海外國民』（BNO）護照時，英國政府於1999年即宣布『屬土公民』（BDTC）護照持有人在英國本土能有居留權！2003年英國又把『英國屬土公民（BDTC）』修訂為『英國海外屬地公民（BOTC）』。看來英國政府就從來不介意3萬直布羅陀的白種『屬土公民』都全湧到英國去。」

羅斯歇了一下，說：「我在香港時，英廷剛推出《1990年英國國籍法令（香港）》，提供5萬個香港家庭直接居英權，主要給從事敏感職位的政府公務官員，及有能力的重要人士，這計劃到1996年底結束。據聞前高官特首也曾被委派籌劃推廣這香港人居英權的計劃呢！」

父母或貧或富，都是父母。國家不管怎樣，還是自己的國家！只有是賊，才會認賊作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