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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懂「降級政治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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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08月03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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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田欣(右)及趙智勇(左)的罕見「跳崖式降級」，引發了外界極大關注興趣。
7月16日，中紀委將原雲南省委常委、昆明市委書記張田欣，原江西省委常委、秘書長趙智勇開除黨籍，同時還給予二人降級處分，張田欣由副省級降為副處級，而趙智勇更是從副省級連降七級至科員，堪稱「跳崖式降級」。這種罕見的降級處理，引發了外界極大關注興趣。
其實，降級本不算稀奇之事。從1949年到1989年的40年間，伴隨著中共高層權鬥的激烈交鋒和歷次政治運動的狂風暴雨，各種降級降職，司空見慣。對有些人是被徹底打倒，前一分鐘還是中央領導，後一分鐘則求如螻蟻而不可得。也有的經歷了降級、審查、入獄的過程。如中央書記處書記、軍委秘書長兼總參謀長黃克誠，被列為「彭黃張周」反黨集團二號人物，降為山西省副省長；中央書記處候補書記兼中辦主任楊尚昆，則作為「彭羅陸楊」集團成員，降為山西省臨汾地委副書記，降級幅度更大，後均在文革被隔離審查。文革期間，幹部管理更是毫無章法可言，各種升官、降職的大起大落，天天都在上演。
文革之後，中國幹部隊伍青黃不接。在革命化、年輕化、知識化的浪潮中，一大批高學歷的中青年幹部被突擊提拔進省部級領導行列，胡錦濤、溫家寶都是這一浪潮的受益者。但並不是所有人都一帆風順。不少幹部由於突然「衝上雲霄」，很快暴露出能力才幹方面的不足，而降級「回爐」。如山東省平陰縣委副書記楊衍銀，一年之內提拔到省委常委，而後又降級為省婦聯主任；吉林省梨樹縣委副書記王金山同樣越級提升為副省長，而後也降級為白城地委副書記。不過，經歷過錘煉之後，兩人後來均重回部級行列，最後都官至正部級。這種情況在1980年代突擊提拔的那批幹部中不在少數。在1980年代末的政治風波中，幹部降級也曾有過另一個高峰。
進入1990年代，隨著中共黨內政治生活的逐步正常化、正規化，以及幹部年齡梯次結構的日漸完善，幹部的使用也越來越機制化、規範化。越級提拔或降級，都極為少見。對於違紀違法的幹部，通常處理方式有兩種。一種就是對於犯有重大過錯、違紀違法程度嚴重者，一擼到底，直至開除黨籍公職、追究刑責，陳希同、陳良宇、薄熙來都是如此。
另一種就是針對違紀程度較輕者，通常是降職不降級，保留待遇調到二線部門，算是「軟著陸」。比如受陳希同案牽連的北京市長李其炎，調任勞動部副部長；廈門遠華案時負有失職責任的海關總署署長錢冠林，調任稅務總局副局長；對雲南省長李嘉廷腐敗案負有失察責任的雲南省委書記令狐安，調任審計署副審計長；江西省委書記舒惠國因萬載縣僱傭小學生做鞭炮釀成校園爆炸慘劇，調任人事部副部長；防控SARS疫情不利的北京市長孟學農，調任國務院南水北調辦公室副主任。他們的職務都從正部降到了副部，重要性大打折扣，但個人均保留了原有的正部級待遇。
類似的情況還有：財政部長金人慶調任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副主任，民航總局局長楊元元調任安監總局副局長，新聞出版總署署長龍新民調任中央黨史研究室副主任，安監總局局長駱琳調任全國供銷總社副主任，中紀委副書記王偉調任國務院三峽辦公室副主任等等。
還有一例特殊情況是，1997年重慶昇格為直轄市後的首任市委書記張德鄰和市長蒲海清，嚴重不合，形同水火，極大影響重慶工作正常開展，在社會上也造成惡劣影響，最後觸怒中央，在1999年將二人雙雙調離，張德鄰調任中央國家機關工委副書記，蒲海清調任國家冶金工業局局長。
總結來看，對於違紀犯錯幹部的處理，要麼是重重摔在地下，免除所有職務待遇；要麼是板子輕輕落下，小懲大誡。中間鮮有緩沖地帶。因此，相比較之下，「降級」處分的使用頻率要低得多。省部級高官降級的例子更是屈指可數。 2003年，濟南軍區副司令員兼北海艦隊司令員丁一平，因「361潛艇」故障失事致70名官兵死亡的重大事故，被撤職，由副大軍區級降為正軍級。三年之後重新提升到副大軍區級，擔任海軍副司令員，直到2014年退役。2008年，原文化部黨組書記于幼軍因違紀被處以留黨察看處分，級別降至副部級，2011年復出擔任國務院南水北調辦公室副主任，2013年卸任。原中央電視台台長趙化勇，2009年因央視新址大火事件，由副部級降為正局級。
十八大之後，「降級」重新進入了公眾視野。 2013年12月17日，中紀委公布，黑龍江省副省級幹部付曉光違反中央八項規定，因私公款消費，大量飲酒並造成陪酒人員「一死一傷」嚴重後果，由副省級降為正局級。這也是十八大之後第一例被降級的省部級高官。近期，張田欣、趙智勇的降級幅度之大，更創下近些年來的新紀錄。
雖然有評論認為，對於嚴重違紀的張田欣、趙智勇，只是處以降級處分，已經是有失寬大了。其實，這種降級處分的懲戒效果，不可小視。雖然沒有貶為庶民，但戴上了開除黨籍、連降七級的帽子，對於習慣了前呼後擁、花天酒地、官癮十足、視官如命的趙智勇之流來說，猶如給鴉片鬼癮君子斷了供一樣，有時候比死還難受呢。而反腐處置手段的多元化，也將在更大範圍、更大程度上提升反腐的震懾效果。有些官員以往自忖不夠「雙開」而打腐敗擦邊球，如今這種「降級」模式則會讓這種人不得不掂量掂量，有所收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