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內文譚：中國大陸「文明城市」不搞也罷-閔良臣 自由撰稿人

誰不喜歡文明，誰不喜歡文明城市，關鍵是中國大陸評選「文明城市」搞了多年，結果如何，大家都看到了，也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去年晚秋時節，北京不惜血本搞出個「APEC藍」，還如何有嘴教訓地方政府官員別搞「面子」，別搞奢侈，別弄虛作假？<br/><br/>2014年11月，為了迎接APEC會議，北京那可是做足了「工作」，奢侈得讓有位澳大利亞外交官直感嘆，感嘆會議開得氣派、和諧、溫馨。據說，這種會議原本是澳大利亞發明的，可從「在澳洲召開第一次APEC至今，幾乎每一次都會遇到一些不滿群眾示威；還有一些搗亂分子」。可在北京召開這種會議，非但沒有任何「不和諧」聲音，而且還第一次看到有民眾自發拿着熒光棒夾道歡迎與會的各國首腦，載歌載舞，會議期間還能看到燃放美麗的煙花，叫那位澳大利亞外交官羨慕不已。<br/><br/>當然，這種會議也確實給住在京城的人們帶來了少有的「實惠」，即那些天北京城實打實地告別了霧霾，可以呼吸到平時呼吸不到的乾淨空氣。難怪京城有人在互聯網上發帖，希望天天都能APEC，這個城市的人們也能少受點霧霾之苦。<br/><br/>然而，怎麼可能呢？事後官方媒體發表記者述評，告訴人們：「為了煉成『APEC藍』，中國政府對症下藥主要採用了四招：揚塵工地停工；機動車單雙號限行、公車封存70%；高污染工廠停產；京津冀及周邊聯動減排，防止輸入污染。」你說這種情形還能有「持續性」嗎？只是既然北京中央可以這麼做，下次地方政府如果遇到什麼「重要」會議或是上頭下來「檢查」，完全可以如法炮製。<br/><br/>之所以有上面這一堆牢騷，是因為2月1日大陸「文明網」報道說：全國文明城市又一輪候選名單出爐。這也就等於說，那些被提名候選的城市又該像京城在APEC會議期間一樣，得卯足了勁，做足了戲，以應付那些所謂「驗收組」明裏暗裏的「檢查」——好在這次來的客人不是世界級貴賓，只是「北京來人」，是好是壞，至少不會有「國際影響」。其實，誰都知道，大家都不過是應付，或者說，你忽悠我，我忽悠你。可以講，中國所有評上「文明城市」的地方政府都不過是為了應付「檢查」包括「驗收」那幾天。<br/><br/>不過，這樣一來，可憐就可憐了那些清潔工們。據本人所知，那些清潔工大都是鄉下進城的老頭老婆，城市有關部門完全以「臨時工」對待他們，工資低待遇差（或者說除了一點可憐的工資，根本不知還有什麼待遇）不說，遇到他們所打掃清潔的這個城市要爭「文明」榮譽，吃的苦遭的罪那可是一言難盡。三伏天，正中午也要在毒日頭下堅守崗位，於是有清潔工因此中暑而離開人世。到了十冬臘月，北風呼嘯，冰天雪地，清潔工們遭罪的情形可想而知，不幸眼前就有鐵證：西安一清潔工即山西大同市58歲農民丁權，就因在外幹了幾個小時的活後，凍得難受，在路人燃起的火堆前烤了烤被雪水打濕的手套、潮濕的衣服，很快就收到他打工單位一紙辭退通知。報道說，丁權老人接到辭退通知後，再沒有去掃馬路，坐在家裏苦思冥想寫下一段感言：大雪紛飛，冰天雪地。環衞工從6點幹活到9點之後，衣服潮濕，手套濕透，他在路人的火堆旁烤了烤潮濕的手套，竟被公司開除。「人都懂得冷了取暖，難道環衞工就不是人麼？」讀到這段話，真是心酸。<br/><br/>特別是一旦到了能否評上「文明城市」的「檢查」或「驗收」之際，夜晚十一點之前清潔工都還要為馬路「保潔」。每當看到這種情形，心中很不是滋味。那些真正文明城市文明國家如新加坡、如日本也是這麼搞的嗎？<br/><br/>退一步，如此折騰，果真能折騰出幾個新加坡或是幾個日本城市，也情有可原。可看看我們，搞了這麼多年的「文明城市」評選，也驗收了一堆「文明城市」，然而，中國大陸城市乾淨了嗎？清潔了嗎？文明了嗎？<br/><br/>去年五月上旬，著名畫家兼作家陳丹青應邀在新加坡演講，題目是《母語與國語》，在談到對新加坡「觀感」時說：「早聽說新加坡多麼乾淨、多麼現代化，眼見為實。我走了幾圈，找不到一個地方讓我覺得這裏沒弄好，那裏又不對。沒有——我來自一個醜陋的瘋狂的城市，就是北京；我又生在曾被過度讚美的，但現在也非常醜陋的城市，上海，所以我有對比。每次到日本，很沮喪，我想，什麼時候中國也有個城市能夠跟日本比比——隨便日本的哪個城市——想來想去，想不出。」最後只好自我安慰：「這次在新加坡，我發現終於有座城市，住着很多中國人的城市，可以對日本說：『我們也很好，還比你大!』」<br/><br/>然而，新加坡畢竟不是北京，更不是中國，新加坡住的華人再多，這座城市再潔凈再文明，也不代表北京，更不代表中國大陸。<br/><br/> <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