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法論衡 - 黃錦嵐 資深媒體人
徐宏志無罪定讞案的三點思考

台灣各大媒體昨日均報導一則「台南高分院前法官徐宏志被訴違背職務收賄案無罪定讞」的新聞，報導的焦點著重在：徐宏志的千萬元退休金泡湯、首位法官因沉湎於打麻將而被撤職。<br/><br/>徐宏志的被訴事由，是假藉與被告周五六之妻周陳秀霞打麻將的機會收受賄賂近千萬元，其對價職務行為是改判周五六無罪。假藉打麻將、借貸、買賣、饋贈、或通報股市內線消息等方式，進行「利益輸送」，斬斷與枉法處分或判決的對價關係，可說是法官、檢察官涉及賄賂案的常見態樣，不過，司法實務上，論罪卻是極其困難，被告本身精於司法實務，固然是關鍵，法網是否太寬鬆？恐怕也有檢討空間。<br/><br/>針對徐宏志之無罪定讞，筆者首先思考的是，「檢察官舉證似嫌粗疏」問題。<br/><br/>例如，檢察官要指控徐宏志收受周陳秀霞賄賂，起訴書竟然只是含糊籠統的記載：「再由周陳秀霞於不詳之時地，將現金交付徐宏志本人」，對於行賄、收賄的確切時地、賄款數額及如何交付，統統無法提出積極證據明確證明，要法官如何認事用法處刑？<br/><br/>其次，檢察官即使舉證證明徐宏志與周陳秀霞打麻將，且有證人目擊他們竊竊私語談及周五六的案情，但是，兩人談論的具體內容為何？證人並不知道，交談的當事人又拒絕說明詳情，如何證明徐宏志與周陳秀霞所談論的是賄賂事宜？<br/><br/>再次，台南縣議會副議長周五六涉貪瀆案，台南高分院更三審改判周五六無罪，其審判長兼受命法官是楊明章，徐宏志與戴勝利均是陪席法官，依審判實務，真正有權決定周五六改判無罪的，應是楊明章。因此，檢察官若要證明徐宏志收受賄賂改判，首要條件，必須證明楊明章是共同正犯，否則，徐宏志獨木難支，即使真的有收受周五六之妻近千萬元，也難蒐得改判無罪的對價行為。<br/><br/>從檢察官未將楊明章列為共同違背職務收賄被告起訴，即可知檢察官起訴徐宏志收賄案是「跛腳的起訴案」，或者說是明知無法論罪的「整人的起訴案」─只是假藉纏訟來懲罰徐宏志。<br/><br/>檢察官以整人心態起訴貪瀆案，當然不合保障人權之旨，但是，若從維護社會正義、整肅官箴官的觀點，恐怕樂觀其成的人不在少數。<br/><br/>第二點思考的是，媒體報導的「徐宏志的一千萬退休金泡湯」問題。<br/><br/>其實，司法界，不論是檢察官或法官被訴收賄，每當法院判被告無罪定讞時，媒體都有類似計算，乍看，似乎涉案法官或檢察官損失慘重。<br/><br/>事實上，司法圈內的反應是截然不同的，最典型的反應是：「退休金早就拿到手了，哪還在乎退那一千萬元？」。司法圈內的反應，並無具體事證可查，不過，畢竟是「巷子內」的聲音，不容輕視！<br/><br/>第三點思考的是，「貪污法網是否太寬鬆？」問題。<br/><br/>司法實務界多年來爆發不少件法官（或檢察官）與被告發生不正常的金錢（或不正利益）糾葛弊案，有的是金錢借貸、有的是桃色交易，最後大都因欠缺職務上的對價行為，而難以定罪，只能送「懲戒」或「逼退」。<br/><br/>法官與被告間的不正常金錢或不正利益糾葛，「瓜田李下」至為顯然，若涉及金錢，有時或許可以援用財產來源不明罪處罰，但是，若是喝花酒、色情招待，就只能以彈劾、懲戒了。<br/><br/>法官與被告的這種「瓜田李下」關係行為，是介於賄賂瀆職與行為不檢之間，是否有必要仿財產來源不明罪酌定刑責較輕的罪名，以為規範？值得再深思。<br/><br/>